想起一段令人感傷的住事

記得在國小一年級時，班上有個年約 16 歲的同學。這麼大的年紀才唸小學，在以前經濟尚不發達的年代並不算特別。然而，他倒不是因經濟問題才延遲就學，而是因為學習上的理解力不佳。他可能可以勉強知道 1 + 1 = 2，但問他 3 + 4 等於多少，就已經超越他的能力了。事實上，他已唸了好幾次小學一年級了。

由於年紀的及學習能力的因素，他常成為學校同學的笑柄。年代久遠，我已不記得我是要別的同學別取笑他，還是跟著別的同學一起欺負他。這樣從開學後一直過了一兩個月，突然有一個星期一他沒到學校。我想起，上個星期六放學時我似乎是跟他一起走路回家的，有一種不好的念頭出現在我的腦子中。

放學後，我到了那個我之前常去的小公園，我知道他家就在附近。我想問問他家人他去哪裡了，怎麼沒上學。還沒到他家，卻看到，他已經掛在相思樹上，上吊死了…

我有另一個同學，他的哥哥因為高燒而智力受損，也就是一般認定的白痴。那種言語不清，看起來髒髒的，好像一段日子沒洗澡的樣子，大家都認得出來這樣的人。從他智力受損後，別人當然也會取笑他，大人小孩都欺負他，但他似乎不能區別那是不是欺負，他一直過得很快樂，真的是笑罵由人，從小到現在，快 40 歲了!

這段年代久遠的記憶，多年來不曾在出現在我的腦海中。我甚至可能是選擇去故意遺忘它--我沒再去過那個鄉下的小公園。在那之後，的成長過程中，我也的確一直沒想起這事。讓我想起這事的原因，可能是因為某些情境觸發了我。我偶爾會聽到有人在教育小朋友時，說出：「你怎麼可以笨成這樣… 你為什麼不去死一死好了…」。

這段回憶提醒我，惡語傷人六月寒。即使是身邊的家人、朋友，也可能因一句不小心的剌激而走上絕路。而萬一傷人的話語成真，背負著的，可是一輩子的歉咎與不捨。